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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3章 由奢入儉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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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一諾:“……”

她回頭看了一下,發現自己的行李箱確實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劃痕。

而且這地上的地板確實很貴重,如果上樓的話,樓梯被劃的可能更加厲害。

可是這話讓蕭裔遠說出來,聽著怪別扭的。

他是她什麽人啊?

憑什麽他說啥她就要聽啥?

溫一諾逆反心理發作,走到那畫著丘比特的大門前,找到開關打開電梯門,把行李箱放進去,然後轉身走上樓梯。

蕭裔遠雖然垂眸在筆記本電腦上打代碼,不過眼角的餘光還是註意著溫一諾的舉動。

見她沒有聽他的建議,反而還是往樓梯上走去,訝然擡眸望去。

溫一諾卻並沒有拖著行李箱,而是只背著自己的小背包搭上樓梯扶手上了樓。

蕭裔遠不由納悶:“諾諾,你的行李箱呢?”

“在電梯裏面啊。”溫一諾頭也不回地說,“你不是說怕傷害木地板嗎?我尋思著,估計你說的是行李箱,所以我放電梯裏面,讓它自己上去。”

蕭裔遠:“……”

他瞥了一眼那扇畫著丘比特的電梯門,剛好看見那門緩緩關了起來,電梯中間儼然是溫一諾那個熟悉的行李箱。

蕭裔遠扯了扯嘴角,打算把手頭這個程序寫完了再去幫溫一諾拎上去。

結果沒多久,那電梯自己開始上升,很快去到二層。

蕭裔遠再次:“……”

這可太奇怪了。

他們到這裏的第一天,就遇到“奇異事件”了嗎?

如果是虞先生方太太家,或者是唐小姐家有這種事,蕭裔遠不會覺得奇怪,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。

可何之初的房子,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。

難道電梯也人工智能了?

蕭裔遠將筆記本電腦收起來,放進電腦包,大步往樓梯走去。

他很快上到二樓,剛從樓梯拐角處上來,就看見溫一諾正從大開的電梯門裏把自己的行李箱拎出來。

蕭裔遠納悶地問:“……這個電梯也是智能控制的嗎?”

溫一諾翻了個白眼,回頭沒好氣說:“你寫人工智能程序寫傻了吧?我在樓上摁電梯開關,它本來就會自動上升啊。等它上來了,我把我的行李箱拎出來怎麽了?這也是‘歪門邪道’嗎?”

蕭裔遠:“……”

他好笑地勾起唇角,溫柔地說:“好吧,是我糊塗了,最簡單的東西也想覆雜了,諾諾真聰明。”

這會兒沒了外人,蕭裔遠說話更動聽了。

溫一諾卻不買賬,切了一聲,指指那邊的房門,說:“我住朝南這間客房,你住哪兒?”

蕭裔遠張了張嘴,想說跟你住一起。

溫一諾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,搖頭說:“……你可別想跟我住,我一個人住舒舒服服,不想跟人擠一張床!”

“……你在嫌棄我們以前的床太小嗎?等回國我再買張特大的……”蕭裔遠幽幽地說。

溫一諾:“……”

她抿了抿唇。

現在這個蕭裔遠真是騷話連篇,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騷斷腿。

她沒理他,一個人拎著行李箱推開那間朝南的客房,然後把門咣當一聲當著蕭裔遠的面關上了。

蕭裔遠不以為忤,摸了摸鼻子,轉身進了溫一諾隔壁那間臥室。

何之初這套房子非常大,兩間朝南的客房都寬敞得像個小兩居。

除了臥室,浴室,還自帶一個小起居室和露臺。

蕭裔遠推開通往露臺的門走了出去,看見溫一諾也站在隔壁的露臺上。

他到底還年輕,一時興起,搭著兩個露臺中間的橫欄,單手一撐,跳了過去。

溫一諾抱著胳膊,冷眼斜睨著他,淡淡地說:“蕭總,你這爬墻的身手不錯啊,練過?”

“誰讓諾諾住我隔壁呢?我不爬墻怎麽辦?諾諾會給我開門嗎?”

露臺前面放著幾盆玫瑰,陽光下開得正艷,花瓣上像是有水,濕漉漉的。

蕭裔遠探手摘下一朵玫瑰,送到溫一諾面前,“送給你。”

溫一諾白了他一眼,“……蕭總,這是何大哥的花,你不要亂摘。”

蕭裔遠笑著把花放到露臺欄桿上,和溫一諾並肩站著,看向遠方。

這一看,他發現何之初這棟房子的位置真好,不僅在一個高處的小山坡上,而且視野所及之處,可以把整個小區納入眼底。

方太太的房子,和唐小姐的房子一東一西,同何之初這套房子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。

他們早上從東部乘飛機過來,到加州有五個小時的時差,現在已經下午五點多鐘了。

西斜的太陽依然璀璨熱烈,光線卻已經有了傍晚的溫度。

小區裏郁郁蔥蔥,身後就是樹木參天的原始森林,整個人像是置身綠野仙蹤,什麽追求都沒有了,只想坐在這裏看日落日出,天長地久的過下去。

當然,這是不可能的。

別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有動物的地方更是一片腥風血雨。

兩人就在露臺上站了一會兒,已經看見一群鹿從樹林裏竄出來,在小區裏奔來跑去。

接著又有浣熊撲過來,追著弱小的小鹿跑,沒幾步就咬住一只剛出生不久小鹿的脖子,拖回了小區後面的樹林裏。

沒過多久,太陽繼續西斜,光線也越來越接近地平線,滿天的彩霞剛露出端倪,幾頭熊已經搖搖擺擺出來覓食了。

溫一諾:“……”

她揉了揉眼睛,難以置信,“那是……真的熊嗎?!”

蕭裔遠點了點頭,也是嘆為觀止,“應該不是這裏的人養的吧?”

“誰家裏沒事養熊當寵物啊?又不是戰鬥民族。”溫一諾調侃說道,“這個地方可真是……野趣十足。”

說著,她想起何之初給她的車鑰匙,也拿了一把出來給蕭裔遠,“這是何大哥給我們開的,據說車在他的車庫裏。”

蕭裔遠看了看手裏的車鑰匙,“……保時捷?在這些有錢人眼裏,是不是這根本就不叫錢?”

在這一點上,溫一諾是跟他非常有共鳴。

他們在一起長大,畢業也才兩年而已,心態上還沒有完全脫離十八線小縣城的原生家庭,所以其實能夠彼此理解對方的震驚和萌點。

溫一諾以前雖然跟著張風起四處看風水,世面見得比蕭裔遠多一點,但像何之初這種級別的人,她也沒見過。

所以她特別理解蕭裔遠這句話的意思,和他在一起,她永遠不用端“高人”的架子。

溫一諾容色稍霽,笑著說:“可不是呢?就像是紅樓夢裏趙嬤嬤說江南的甄家接駕四次的派頭,‘別講銀子成了土泥,憑是世上所有的,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,‘罪過可惜’四個字竟顧不得了’。”

她重重點頭,再次幽幽地說:“對有錢人來說,真是‘罪過可惜’四個字都顧不得了。”

蕭裔遠對這一段也是記得的。

他看過的小說不多,就是當年溫一諾迷《紅樓夢》的時候,他跟著看過一遍,現在還隱約記得一些內容。

蕭裔遠點點頭,“是啊,就是這個道理。我們以後就算是同樣有錢,估計也做不到像他們這樣花錢。”

溫一諾點點頭,笑嘻嘻地說:“那當然不會,我們又不是從小在這種富貴人家長大的,自己掙的錢,自己知道辛苦,就算到時候成了億萬富翁,還是會記得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門口墻壁上的路燈給關了,省電。”

蕭裔遠勾起唇角跟著她笑起來。

溫一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“餓了,蕭總,今天第一頓飯,我們是出去吃呢,還是去諸葛先生他們那裏蹭一頓飯吃?”

蕭裔遠想了想,“你去諸葛先生那邊認一認門,我去外面買點菜,做點東西,你想吃就回來吃,不想吃晚上當夜宵也可以。”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溫一諾笑著睨他一眼,“別讓我後悔讓你跟過來。”

蕭裔遠也有點餓了,拿出手機打開地圖,找到附近最近的超市,開了導航,和溫一諾一起下去。

溫一諾拿著從籌備委員會那裏弄來的地址,去找諸葛先生他們合住的大房子。

不過這套房子在整個小區是比較小的那種,窩在小區西南角出口的地方。

溫一諾一路走過去,足足走了快二十分鐘,才走到他們的房子。

這小區可真夠大的。

溫一諾嘀咕著,順著紅磚小道,來到那房子門前,摁響了門鈴。

開門的是主持人,他看見溫一諾就笑了,“我剛想給你打電話,讓你過來吃飯,可巧你就來了。”

溫一諾笑著說:“我就是餓了,才過來了。”

兩個人說說笑笑,走進屋裏。

這套房子的裝修也很漂亮,可是溫一諾剛看過了何之初那套可以媲美法國盧浮宮的房子,對這套房子就沒什麽感覺。

由奢入儉難,看過了真正的好東西,就不會被贗品給迷惑。

所以眼界的提高,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終身受用的事。

因為這種提高,是永久的,哪怕你以後不會到那個地步,但是看過了喜馬拉雅山的雲,就不會再為任何一個地方的雲要死要活。

而這幅樣子看在主持人眼裏,就覺得她深藏不露,心態平和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確實有點道門高手的味道了。

汪道士從樓上下來,看見溫一諾,高興地大叫:“溫道友你可來了!我還說要給你打電話呢!你們什麽時候到的?”

溫一諾沒直接回答,反問,“你們什麽時候到的啊?”

“剛到。五個小時的飛機,我都睡了一覺。剛剛下飛機,才安排好房間和行李。”汪道士說著,拿著手機給她看,“你看,我是不是正要給你打電話?”

溫一諾笑著點點頭,“謝謝汪道友。”

幾個人一起走進餐廳。

餐廳很寬大,彩色玻璃的窗戶半敞,看得見後院的綠草坪和一棵松樹。

幾只松鼠抱著松果在草地上蹦蹦跳跳,也不知道要把那些松果搬到哪裏去。

溫一諾註意到餐廳裏的那個人她不認識,八成就是當地向導。

果然主持人介紹說:“這是傑森,我們請的當地人向導。”

傑森跟DC那邊的詹姆斯一樣,都是當地土生土長的華裔。

他活潑開朗,一見溫一諾,就誇張地大笑:“這個小姐好漂亮!我能有這個榮幸,要這位小姐的電話號碼嗎?”

溫一諾沒接話,笑著岔開話題:“今天吃什麽?傑森,你是當地人?能不能介紹一下當地有什麽好吃的?”

幾句話就把傑森的註意力轉移了。

傑森開始滔滔不絕給她介紹當地的美食,無非是烤肉餅、烤魚片,還有燉小牛肉。

貧乏得令人發指。

溫一諾忍了又忍,才沒問出“有沒有烤鹿肉”這種問題。

當地人把這些鹿看成是人類伴侶,不能吃的。

餐廳裏擺的都是傑森喜歡吃的東西,起司披薩,牛肉漢堡,炸魚和炸土豆條,粗獷的美式風格,比DC那邊體貼的詹姆斯差遠了。

溫一諾不喜歡吃起司披薩,也不喜歡牛肉漢堡,她只吃一個炸魚條,就站起來說:“天黑了,我要回去了。你們慢慢吃。”

主持人忙說:“溫道友,等下讓傑森送你回去吧?”

“不用了,我認得路。何先生的房子就在那邊的小山坡上,看見路燈了嗎?”溫一諾朝那邊指了指。

大家湊到窗前,看見那棟可以媲美盧浮宮的房子已經亮了燈,不再是黑黢黢的一片了。

傑森驚訝地說:“那套房子終於租出去了?不知道誰這麽有錢……”

諸葛先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,他默默地移開視線,哆哆嗦嗦從兜裏拿出一瓶藥丸,往嘴裏塞了一顆。

“諸葛先生你怎麽了?”傑森很是活潑,扭頭看見了,大聲嚷嚷道:“諸葛先生你是生病了嗎?要不要我帶你去看急診?”

諸葛先生忍住吐血的沖動,輕描淡寫地說:“我沒事,就是今天有點暈機,吃點褪黑素,等下睡一覺就好了。”

汪道士同情地說:“諸葛先生這一路可吐慘了,上次去DC都沒有吐得這麽厲害。”

“上次才一個多小時飛機,這一次五個小時,中間還遇到氣流,怎麽比?”全道士為諸葛先生說話,把汪道士懟了回去。

溫一諾拍拍汪道士的手,讓他別再說了。

汪道士還要跟這倆住呢,得罪他們可不好。

汪道士會意,笑著點點頭,送她出了大宅。

走在紅磚路上,汪道士輕聲說:“你一個人住,一定要小心。”

他們還不知道蕭裔遠也跟來了,以為溫一諾一個人住在那個大宮殿一樣的房子裏。

溫一諾似笑非笑地說:“這是法治社會,我不怕的。”

她拍拍汪道士的肩膀,一個人往回走。

小區裏路燈很多,發著瑩瑩的白光,像是被蒙上一層輕紗,光線明亮而不刺眼。

她一個人走在小區的人行道上,低頭拿著手機邊走邊看。

突然眼角的餘光裏出現一雙很時尚的白色網球鞋,是她喜歡的拉夫羅蘭的牌子,她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
有人悄沒聲息地走到她對面,她居然一點都沒察覺。

溫一諾急忙收住腳,擡頭看去,見是一個非常靜雅穩重的年輕女子,披著長發,額頭兩邊編了兩條小辮子盤旋而下,鬢間還插著一串小小的白色茉莉花。

氣質高華,眼神清冷,一對遠山眉讓她的氣質柔和了幾分,雙眸在路燈下水盈盈的,鼻子又高又直。

白膚黑發,容顏成熟美艷。

正是唐小姐。

她看了溫一諾一會兒,眨了眨眼,長長的睫毛密密麻麻,像是兩排小扇子,自帶睫毛膏和眼影效果。

她含笑問:“你就是新來的天師?”

溫一諾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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